晋书 原文:李产,字子乔,范阳人也。少刚厉,有志格。永嘉之乱,同郡祖逖拥众部于南土,力能自固,产遂往依之。逖素好从横,弟约有大志,产微知其旨,乃率子弟十数人间行还乡里,仕于石氏,为本郡太守。 及慕容俊南征,前锋达郡界,乡人皆劝产降,产曰:“夫受人之禄,当同其安危,今若舍此节以图存,义士将谓我何!”众溃,始诣军请降。俊嘲之曰:“卿受石氏宠任,衣锦本乡,何故不能立功于时,而反委质乎!烈士处身于世,固当如是邪?”产泣曰:“诚知天命有归,非微臣所抗。然犬马为主,岂忘自效,但以孤穷势蹙,致力无术,僶俛归死,实非诚款。”俊嘉其慷慨,顾谓左右曰:“此真长者也。”乃擢用之,历位尚书。 性刚正好直言每至进见未曾不论朝政之得失同辈咸惮焉俊亦敬其儒雅前后固辞年老不堪理剧转拜太子太保。谓子绩曰:“以吾之才而致于此,始者之愿亦已过矣,不可复以西夕之年取笑于来今也。”固辞而归,死于家。子绩。 绩字伯阳,少以风节知名,清辩有辞理。弱冠为郡功曹。时石季龙亲征段辽,师次范阳,百姓饥俭,军供有阙。季龙大怒,太守惶怖避匿。绩进曰:“郡带北裔,与寇接攘,疆场之间,人怀危虑。闻舆驾亲戎,将除残贼,虽婴儿白首,咸思效命,非唯为国,亦自求宁,虽身膏草野,犹甘为之,敢有私吝而阙军实!但比年灾俭,家有菜色,困弊力屈,无所取济,逋废之罪,情在可矜。”季龙见绩年少有壮节,嘉而恕之,于是太守获免。 累迁太子中庶子。及暐立,慕容恪欲以绩为尚书右仆射,暐憾绩往言,不许。恪屡请,乃谓恪曰:“万机之事委之叔父,伯阳一人,暐请du6*裁。”绩遂忧死。 (节选自《晋书·载记第十》,有删节) 译文/翻译:李产,字子乔,是范阳人。年轻时刚正严厉,有志向操守。永嘉动乱时,同一个郡的人祖逖在南方率领部队,能力能够自我保全,李产就去投靠依附他。祖逖向来喜欢肆意横行,他的弟弟祖约有谋反之志,李产暗中了解祖逖的想法,于是率领十几个子弟从小路出行回到乡里,到石氏那里做官,成为了本郡太守。 等到慕容俊向南征讨,先锋部队到达郡的边界,乡里人都劝李产投降,李产说:“接受别人的俸禄,就应当和人家共同接受安危,现在我如果放弃这个节操来贪图生存,义士将要说我什么呢!”李产的部队被打败,才开始到慕容俊的军营请求投降。慕容俊嘲笑他说:“你受到石氏的宠爱重用,显贵于本乡,为什么不能在当时建立战功,却反而臣服于(我)呢?有操守的人在世上为人处世,本来就应该向这样吗?”李产哭着说:“实在知道上天的安排是有归宿的,这不是我所能抗衡的。可是即使是犬马也为主人效力,我怎敢忘记自己效仿呢,只是因为我势单力孤,竭尽全力到死,这实在不是我愿意的。”慕容俊赞赏他充满正义,回头对左右大臣说:“他是一个真正的德高望重的人。”于是提拔重用他,逾越位次尚书。 李产性格刚正,喜欢仗义直言,每到进见时,未曾不谈论朝政的得失,同辈人都惧怕他,慕容俊也敬重他儒雅。李产先后以年老坚决辞官,不能胜任治理繁琐事务。转任太子太保。告诉儿子李绩说:“凭我的才能到这地步,起初的愿望也已经超过了,不可以又在晚年被当今的人取笑啊”。坚决辞官回乡,死在了家里。他的儿子叫李绩。 李绩字伯阳,年少时以风度节操著名,清晰明辩有口才。二十岁在郡中作功曹。当时石季龙亲自率兵征讨段辽,军队驻扎在范阳,老百姓饥荒,军队供养不足。石季龙大怒,太守恐惧躲避不出。李绩进言说:“本郡连着北方边境,与敌寇接壤,作战时,人人怀有危机和顾虑。听说您亲自征讨,将要铲除残余的贼寇,即使是婴孩和老人,都想为您效力,不只是为了国家,也是为求得自身安宁,即使用身体给草地做肥料,还是甘心乐意做,哪敢有自私吝啬而使军需缺乏!可是,连续几年因天灾而歉收,家家脸上都显出饥色,百姓困顿疲意,(家中实在)没有什么可供征收,太守征粮拖延懈怠之罪,实在情有可原。” 石季龙看到李绩年少有豪壮的节操,就褒扬并且宽恕了他,于是太守得以免罪。 李绩连续多次升官做了太子中庶子。等到慕容暐即位,慕容恪想让李绩担任尚书右仆射,慕容暐忌恨李绩曾经说过的话,不允许。慕容恪多次请求,(慕容暐)于是对慕容恪说:“日常的政务交由叔父处理,唯有李绩一个人的事,请让我独自裁决。”李绩最终忧郁而死。 《晋书·李产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