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义 |
三国志 原文:张裔字君嗣,蜀郡成都人也。治公羊春秋,博涉史、汉。汝南许文休入蜀,谓裔干理敏捷,是中夏钟元常之伦也。刘璋时,举孝廉,为鱼复长,还州署从事,领帐下司马。张飞自荆州由垫江入,璋授裔兵,拒张飞于德阳陌下,军败,还成都。为璋奉使诣先主,先主许以礼其君而安其人也,裔还,城门乃开。先主以裔为巴郡太守,还为司金中郎将,典作农战之器。先是,益州郡杀太守正昂,耆帅①雍闿恩信著于南土,使命周旋,远通孙权。乃以裔为益州太守,径往至郡。阄遂趑趄!不宾,假鬼教曰:“张府君如瓠壶,外虽泽而内实粗,不足杀,令缚与吴。”于是遂送裔于权。 会先主薨,诸葛亮遣邓芝使吴,亮令芝言次可从权请裔。裔自至吴数年,流徙伏匿,权未之知也,故许芝遣裔。裔临发,权乃引见,问裔日:“蜀卓氏寡女,亡奔司马相如,贵上风俗何以乃尔乎?”裔对日:“愚以卓氏之寡女,犹贤于买臣之妻。”权又谓裔日:“君还,必用事西朝,终不作田父于阁里也,将何以报我?”裔对日:“裔负罪而归,将委命有司。若蒙侥幸得全首领,五十八已前父母之年也,自此已后大王之赐也。”权言笑欢悦,有器裔之色。裔出阁,深悔不能阳愚,即便就黯,倍道兼行。权果追之,裔已入永安界教十里,追者不能及。 既至蜀,丞相亮以为参军,署府事,又领益州治中从事。亮出驻汉中,裔以射声校尉领留府长吏,常称日:“公赏不遗远,罚不阿近,爵不可以无功取,刑不可以贵势免,此贤愚之所以佥忘其身者也。”其明年,北诣亮谘事,送者数百,车乘盈路,裔还书与所亲日:“近者涉道,昼夜接宾,不得宁息,人自敬丞相长史,男子张君嗣附之,疲倦欲死。”其谈啁流科,皆此类也。少与犍为杨恭友善,恭早死,遗孤未数岁,裔迎留,与分屋而居,事恭母如母。恭之子息长大,为之娶妇,买田宅产业,使立门户。抚恤故旧,振赡衰宗,行义甚至。加辅汉将军,领长史如故。建兴八年卒。子笔嗣,历三郡守监军。笔弟都,太子中庶子。 (选自《三国志•卷四十》) 【注】①趑趄( zlju):踌躇不定,怀有二心。②谈啁(tiao)流速:谈吐诙谐机灵敏捷。 译文/翻译:张裔,字君嗣,蜀郡成都人。他研究《公羊春秋》,广泛涉猎《史记》、《汉书》。汝南人许文休入蜀后,认为张裔干练敏捷,是中原一带钟繇一类的人物。刘璋时期,张裔被荐举为孝廉,任鱼复县县长,回到州里任州署从事,兼任帐下司马。张飞从荆州由垫江进入蜀地,刘璋授予张裔军队,让他在德阳陌下抵御张飞,结果张裔兵败,退回成都。作为刘璋的信使前往会见刘备,刘备答应他一定对刘璋以礼相待并安抚刘璋的部下,张裔回到成都,于是开城欢迎刘备,刘备任命张裔为巴郡太守,回成都后任司金中郎将,负责农具、兵器的制造。在这之前,益州郡人杀死该郡太守正昂,有位年长的首领雍闿,他在南方一带威望名声很高,便派人四处活动,还远往孙权那里求情。不料朝廷让张裔当上了益州太守,径直赴郡所上任。雍闿于是闹别扭不服气,他借鬼教鼓动人说:“张府君像只葫芦,外面虽说光亮但内面实际很粗糙,不值得杀他,命令你们把他缚绑送往吴国。”于是他们把张裔押送给孙权。 值刘备去世,诸葛亮派遣邓芝出使东吴,诸葛亮教邓芝言谈之间可向孙权提出请求放还张裔。张裔自从到东吴,几年来一直流放隐居,孙权并不知道他这个人,故此准许了邓芝的请求放还张裔。张裔临走前,孙权召见他,问他说:“蜀地卓氏的寡妇,和司马相如私奔,贵地风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张裔回答说:“我认为卓家守寡的女子,比朱买臣妻子贤慧得多。”孙权又对张裔说:“你回国后,一定要为西蜀效力,终不会像个农夫呆在乡间小巷里,那么你将用什么报答我呢?”张裔回答说:“张裔负罪回国,将把自家性命交给朝廷安排;如果能侥幸保得住脑袋,则我五十八岁以前是父母给的生命,自此以后则是大王您恩赐的岁月。”孙权欢悦地谈论着,有欣赏张裔才能的意思。 回到蜀国后,丞相诸葛亮用张裔为丞相府参军,代行相府政务,又兼职益州治中从事。诸葛亮出军驻守汉中,张裔以射声校尉身份兼留府长史,经常称赞说:“丞相赏赐不遗漏关系疏远的人,惩罚不宽容关系亲近的人,官爵无功不可得,刑罚富贵权势不得免,这就是聪明能干者和愚昧平凡者都能忘身为国的原因。”第二年,张裔北上去见诸葛亮咨询有关事务,送行的人数百,车马都堵满了道路,张裔回信对亲人说:“前几天动身上路前,昼夜接待来访的人客,得不到休息,人们敬重的是丞相长史这个职衔,儿子君嗣附在这一职位上,故此疲倦得要死。”他谈吐诙谐机灵快捷,都像这样。张裔年少时与犍为人杨恭十分友好,杨恭早年去世,留下的孩子没有几岁,张裔将杨家人接到自己家中,分房屋给他们住,侍奉杨恭母亲就像自己的母亲。杨恭的儿子们长大后,又为他们娶妻,购买田宅产业,让他们自立门户。抚恤旧友的家属,帮助救济衰落的家族,十分讲义气。后加封辅汉将军,兼任长史照旧。建兴八年(230),张裔去世。他的儿子张縠继承他的爵位,历任三个郡的郡守和监军。张縠弟弟张郁,任太子中庶子。 《三国志·张裔传》 |